在我上大學的時候,爸爸買了一塊八十英畝的土地。離我們家有一小時的車程。為什麼買土地我不太清楚。我想大概是中國人『有土斯有財』的觀念作祟。土地一半是麥田,另一半是樹林,長滿了橡樹及其他不知名的灌木叢。還有一條乾涸的小溪,聽賣主說也有鹿群出沒。土地我去看過。八十英畝,說大不算大,要走一遭倒還蠻累人的。尤其是走到樹林深處,幾乎有寸步難行的感覺。
『我們有立足之地了﹗』爸爸高興的說。
有了土地,爸爸要開墾。弟弟要砍樹、蓋小木屋、要在林子裡打獵。
『嘿,說不定土地下面還有石油咧﹗』
的確,附近有石油公司的輸油管線,也有抽油的幫浦在運作。大家對這片土地都有美麗的憧憬。
走累了,我們坐在乾旱的河床旁休息。林子裡有與世隔絕的寧靜。突然間,爸爸對我說:
『你看,這沙土地,種西瓜最好﹗』
他眼睛發亮,看著河床上的沙子,就好像長滿大西瓜的土地就在眼前。爸爸什麼都沒種過,也虧他知道種西瓜的訣竅。我想起William Saroyan 的短篇小說『石榴園』,那位善於夢想的叔叔梅利克在沙漠裡開發石榴果園的故事。當然,豐收的西瓜和石榴光靠夢想是不夠的。至少,在被沙漠吞噬之前,梅利克叔叔的果園還結了幾個果實。
後來爸爸的確在他的農場上開墾了幾天,把地上挖出一個小瘡疤。弟弟日後和我說,那土地還真難開墾。我想也是。農場那會是一隻鏟子和一把手鋸在一個週末所能開闢出來的。
然後,弟弟的小木屋無疾而終,西瓜田也就在大家的腦海裡荒蕪了。很少人提起那片土地。爸爸把麥田的那半租給原賣主繼續耕種,每年收幾百元的租金。爸媽搬到科羅拉多州之後,他們就不曾回去看過。不過爸爸說,我們可是有佃農的地主哩。
『土地放著,也不會壞掉。』爸爸是這麼說。
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爸爸的土地是在爸媽過世以後。我去處理他們的遺產,並與地產商接洽出售土地的事宜。那已經是三十年之後的事了。我拿著地圖在鄉下的農莊之間開車轉來轉去。突然間,我看到一個熟悉的景象。一片孤單的土地起伏在我眼前,它的木柵欄已經倒塌,土地的一半是野草,另一半的樹林茂密著,好像從來就沒有人去過。
JMTMD
7/16/09 初稿
2 Comments:
Dear Joe:
I am not sure if you have the land you have the fortune (probably true nowadays), but I quite sure if you have the land you can grow your roots. and maybe that was the idea in your parents' mind especially they came over to this country over the big ocean. And if the dry creek has the running water like your property in Colorado it will be just that much better.
I love the story and felt it is unfinished yet.
Do you still own that property and where is/was it?
Cheers,
Robert
BTY, this is the first time I met your mom. Quite a honor.
Ro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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