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27, 2009

不害羞的小朋友請舉手


路口的野生雛菊

Oxeye Daisy (Leucanthemum vulgare)


雛菊是盛夏的標誌。這種生命力極強的植物,在科羅拉多州到處可見,我的鄰居說這是『牛眼雛菊』(Oxeye Daisy, Leucanthemum vulgare) 夏天裡開滿了原野、河邊、和道路兩旁。即使在我們的花圃,它也不請自來,我還以為是太太種的呢﹗難怪它拉丁文名的意思是『賤種白菊』。當然,野生雛菊是不懂得莊重的,等高原上的涼風習習吹來,它們就嬉笑成一地的燦然。

JMTMD

Thursday, July 16, 2009


爸爸的農場

在我上大學的時候,爸爸買了一塊八十英畝的土地。離我們家有一小時的車程。為什麼買土地我不太清楚。我想大概是中國人『有土斯有財』的觀念作祟。土地一半是麥田,另一半是樹林,長滿了橡樹及其他不知名的灌木叢。還有一條乾涸的小溪,聽賣主說也有鹿群出沒。土地我去看過。八十英畝,說大不算大,要走一遭倒還蠻累人的。尤其是走到樹林深處,幾乎有寸步難行的感覺。

『我們有立足之地了﹗』爸爸高興的說。

有了土地,爸爸要開墾。弟弟要砍樹、蓋小木屋、要在林子裡打獵。

『嘿,說不定土地下面還有石油咧﹗』

的確,附近有石油公司的輸油管線,也有抽油的幫浦在運作。大家對這片土地都有美麗的憧憬。

走累了,我們坐在乾旱的河床旁休息。林子裡有與世隔絕的寧靜。突然間,爸爸對我說:

『你看,這沙土地,種西瓜最好﹗』

他眼睛發亮,看著河床上的沙子,就好像長滿大西瓜的土地就在眼前。爸爸什麼都沒種過,也虧他知道種西瓜的訣竅。我想起William Saroyan 的短篇小說『石榴園』,那位善於夢想的叔叔梅利克在沙漠裡開發石榴果園的故事。當然,豐收的西瓜和石榴光靠夢想是不夠的。至少,在被沙漠吞噬之前,梅利克叔叔的果園還結了幾個果實。

後來爸爸的確在他的農場上開墾了幾天,把地上挖出一個小瘡疤。弟弟日後和我說,那土地還真難開墾。我想也是。農場那會是一隻鏟子和一把手鋸在一個週末所能開闢出來的。

然後,弟弟的小木屋無疾而終,西瓜田也就在大家的腦海裡荒蕪了。很少人提起那片土地。爸爸把麥田的那半租給原賣主繼續耕種,每年收幾百元的租金。爸媽搬到科羅拉多州之後,他們就不曾回去看過。不過爸爸說,我們可是有佃農的地主哩。

『土地放著,也不會壞掉。』爸爸是這麼說。

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爸爸的土地是在爸媽過世以後。我去處理他們的遺產,並與地產商接洽出售土地的事宜。那已經是三十年之後的事了。我拿著地圖在鄉下的農莊之間開車轉來轉去。突然間,我看到一個熟悉的景象。一片孤單的土地起伏在我眼前,它的木柵欄已經倒塌,土地的一半是野草,另一半的樹林茂密著,好像從來就沒有人去過。


JMTMD
7/16/09 初稿